汉武大帝国有化几致西汉灭亡,神奇“罪已诏”延香火挽一世英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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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州日知 乐儿
汉武大帝刘彻,东并朝鲜、南吞百越、西征大宛、北破匈奴。
历史评价,雄才大略,荣耀一生。
他在位前40年奠定了中华民族基本疆域,汉朝也达盛世,历史上汉武秦皇并列。
的确,千古一帝秦始皇做的,汉武帝也毫不逊色,但是,也是在他位上期间,汉代盛极而衰,没有逃脱他的臣子董仲舒所警告的“五代而衰”的魔咒。
西汉建国后,从刘邦、惠帝、文帝、景帝到武帝,已及5代。
汉初,前4代皇帝都行黄老之治,经济上轻徭薄赋、开放自由,使工商业大发展,经济空前繁荣,富商大贾周流天下,形成自秦统一以来第一个盛世。
当时,全国已形成关中、巴蜀两大商业城市,稍次之有3河,及再次之8大都会。
长安规模宏大,已有东西市,并由专门官员三辅都尉管理。
众多大商人财富达到“千金之家比一都之君,巨万者乃与王者同乐”之盛况,并形成一个广泛的社会阶层,汉文帝以“露台之产”界定,后世统称之为“十金之家”。
汉武帝16岁登基,如同“富二代”一般,总是很自然地要挥霍父辈辛 苦攒下的财富,且并不会觉得有何不妥,反而以为这样才能成就大事,才算潇洒人生。
而且,汉武帝自许雄才大略,有远大理想,立志要作圣君,境况就更不一般了!
当然,通向圣君之路,要办大事,立千秋之业,万世之功,基础是经济,关键是银子。
汉武帝倾整个国家之财力与物力,与匈奴进行了上百场大大小小战争。
尽管先人留下的积蓄用于军费开支已捉襟见肘,但汉武帝依然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。
如同秦始皇一样,汉武帝也是一个在京城里呆不住的主儿,到处出巡,一支由数万人组成的庞大队伍, 所过之处,地方无不为之叫苦。
由于招待不周,许多地方官甚至惧而自杀。
为了夸饰天朝盛世,汉武帝设肉林酒池款待四夷宾客,长年不断的流 水席上,还有规模宏大的演员阵容表演各地乐舞和马戏。
至于那些前来归附的部族首领,则无一例外地予以丰厚赏赐。
如此大手大脚地花钱,即便是一座金山也有用塌之时,何况大汉朝的国库并非取之不尽、用之不竭的阿里巴巴的山洞。
当祖宗积下的财富被汉武帝挥霍一空,按照祖制从民众那里征收的赋税仅仅是杯水车薪时,汉武帝面临的最严竣、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如何再开财源,唯有如此,才能维持这个庞大帝国运转,才能维持他本人的品质生活。
这种背景下, 汉武帝知人善任启用了贴身亲信桑弘羊, 对这个商人家庭出身,又精于算计的身边人, 汉武帝把为国敛财的重任交付给了他。
桑弘羊没有辜负汉武帝厚望,元狩3年 (公元前 120 年),汉朝开始盐铁改革。
盐铁改革,一言以蔽之,核心就是实行盐铁国家垄断,把大量民间经营的盐铁作坊收归国有,开启了大汉朝规模宏大的国有化运动。
盐铁专营由国家垄断经营,产量由政府下达,而铁官为了完成任务,往往热衷于生产大农具, 民间真正需要的中小农具却很少生产,产销根本不对路,价格也斗升。
这样,原本是生产生活必需品的盐铁,竟然成了一部分贫民眼中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,与盐铁无缘的贫民只得像远古时代那样用木器和双手耕耘。
至于没盐,那只得淡食了。
不过,盐铁专营, 收到了立竿见影效果:原本空荡荡国库,一下子有了汹涌而来的源头活水。
盐铁国有化之后的种种弊端, 卜式看到 了,民众更看到了,但汉武帝没看到,或者说不愿意看到。
当时的富翁卜式,曾想方设法大胆向汉武帝多次提出不同意见, 结果为汉武帝所恶。
桑弘羊显然是看到了的,但他假装没看到,他需要看到的,仅仅是汉武帝的满意。
在一个只对上负责——这个“上”,很多时候只有一位,那就是君主——的年代,桑弘羊也好,或者他崇拜的商鞅和李斯也罢,他们所施行的无论多么强有力的改革, 其最终目的 只有一个,那就是满足最高统治者的需求。
至于人民的疾苦与批评, 那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牛矢马溺。
但是,很快,盐铁专营聚揽来的钱也不够汉武帝花了。
不久,张汤即建议并推行“初算缗钱”。
“缗,丝也,以贯钱也。一贯千钱,出算二十”,即按照2%对商人现货现钱征税,类似营业税及附加费。
3年后,将税率提高到60%,同时,颁布告缗令,奖励告发偷税漏税之举。
而且,算缗范围扩大到民田、房宅、车船、畜产和奴婢等一般财产之上,由营业税变为财产税,以掩饰侵夺商贾之财的目的。
“其初亦只为商贾居货设,后告缗遍天下,则不商贾而有积蓄者,皆被告也”。
武帝为保证告缗令的实行,特派酷吏杨可负责,并指派御史廷尉副官到地方监督执行。
缗钱令成为任意侵夺富民大户财产之策,自然是“得民财物以亿计,奴婢以千万数,田大县数百顷,小县百馀顷,宅亦如之。”
这样,中央财政充裕,“县官有盐铁缗钱之故,用益饶矣”。
可以说,缗钱令的实施,即是西汉将私人财产全面国有化的过程。
短短3年时间,这一新政就搞得全国中等 规模以上的工商业主破产,
缗钱令还制造了另一种尾大不掉的势力和对抗群体,这正是其导致汉代由盛转衰经济学上原因。
社会于是缺少了通过中间阶层进行自我调适的可能,两极分化严重,上下对立很容易转变成对抗,社会动乱频繁。
缗钱令后,在大汉朝国有化运动中,另一项新经济政策就是平准。
平准常常和另一个词联系在一 起,那就是均输,它们合称为均输平准。
均输平淮,可谓最大规模国进民退。
这项新经济政策的始作俑者也是桑弘羊。
其具体做法是,规定凡是要向朝廷贡物的各郡国,均按照当地市价,把贡物折合成银两,购买当地出产的土特产,上交给朝廷派置的均输官,均输官再运到其他不出 产这些土特产的地方高价销售, 以获取利润。
至于平准,是在均输的基础上,进一步由国家 来控制全国的商业:朝廷在京城设立一个从属于大农的机构,称为平准。
各地均输官手里的土特产,除了一部分高价抛售外,还有一部分运往京城。
正是有了这源源不断的财政收 入,汉武帝才可以四方用兵,四海巡幸。
但是,这些经济改革所引发的社会问题,就像一个人天天食用有毒食品一样,随着时日迁延,虽然身强体壮,终归也会慢性中毒。
伴随着大汉王朝国有化进程,是稳步增长的财政收入暂时掩盖了潜伏于稳定之下的动荡因子。
一方面,商人因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而气息奄奄,大多数商人不愿意也无能力继续经营,“民偷甘食好衣,不事畜藏 之产业”;
另一方面,一些看似只是商人遭受损失,必然殃及池鱼,波及到普通民众。
这场以国家利益为华丽外衣的改革,最终为其买单的是全体国民。
国家和皇家固然收益甚丰,但这无疑是一种杀鸡取卵的短视行为。
《史记· 平准书》就指出:“商者少,物贵。 ”
惜墨如金的《史记》,用了一卷的篇幅来详细记录当时的一项新经济政策。
经济国有化等多项改革下,商人从藩商开始变为朝商,商人不得不寻求同忠于皇帝的官员合作,工商化的发展再也没有开始的机会了,普通百姓通过经商致富和进入权贵阶层的机会越来越小,终致贫者愈贫,富者越富,中产完败。
同时,官员也因看到商业的巨大利润而加入到经商聚财的队伍中,于是,“以末致财,用本守之”的观念盛行,土地兼并愈烈,强化了佃农和豪强地主之间的人身依附关系,官商乘机发展成新的地方豪强,最后要了西汉王朝的命。
汉武帝晚年,这个当时世界上最强盛的帝国,已然沦为一个气息奄奄、百疾丛生的病夫。
元封4年(前 107 年),仅关东地区的流民就多达200多万,占了全国总人口的10%,其民生之多艰,不难窥之一斑。
进入公元前2世纪后期,农民起义在流民问题最严重的关东成为星星之火,并迅速蔓延。
司马迁写道: “而吏民益轻犯法, 盗贼滋起。 ”
盛世而有农民起义,可谓对盛世的最大讽刺。
汉武帝和秦始皇其实已经相差不多了,但秦朝之所以亡,汉朝之所以兴,在于汉武帝“晚而改过,顾托得人”。
汉武帝的《轮台罪己诏》重启汉初“黄老”思想,无为而治,恢复与民休养生息的政策,并任命赵过为搜粟都尉,才延续了大汉的命。
《轮台罪己诏》是目前中国历史上第一份内容丰富、保存完整的“罪己诏”。(全文附后)
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!
汉武帝治国虽然犯下大错,但是,能在晚年知错而改,后人几人做到?
和他并列的秦始皇晚年如果有刺警悟,历史或许就不同了。
现代人都明白,最好的国家应该是藏富于民,人民是否富足而幸福是国之根本,与民争利的国富很危险,国家和社会很难实现长治久安。
汉武帝之前,中国就有很多不逊于亚当斯密国富论的论述。
2600多年前的管仲说,为政之道,就是“不扰不烦,而民自富”。
范蠡以《黄老帛书》成为后来道家黄老之学的奠基人,吕不韦搞的《吕氏春秋》强调,要放任自由,要清静守法,经济才能发展。
强权实行财富分配以及通过武力来实现权力和财富分配,这种权力-暴力文化容不得工商文明这棵苗长大,容不得工商业者有公平竞争、独立思考、自由发展的权利。
但是,任何社会都离不开管制,离不开一定的集中管理,也就离不开官文化的干预。
简言之,政府管理和市场经济之间必然需要一个最佳的关系。
究竟是当官的来适应市场呢,还是市场来围绕政府的意识活动?
西方发达国家的经济成功证明,一个经济长期稳定的发展需要政府按市场原则行事,遵守主权在民、为民服务的管理宗旨,让社会经济按自由、平等、契约、法治原则行事。
历史镜鉴,不蹈覆辙。
前有司奏,欲益民赋三十助边用,是重困老弱孤独也。
而今又请遣卒田轮台。
轮台西于车师千余里,前开陵侯击车师时,危须、尉犁、楼兰六国子弟在京师者皆先归,发畜食迎汉军,又自发兵,凡数万人,王各自将,共围车师,降其王。
诸国兵便罢,力不能复至道上食汉军。
汉军破城,食至多,然士自载不足以竟师,强者尽食畜产,羸者道死数千人。
朕发酒泉驴、橐驼负食,出玉门迎军。
吏卒起张掖,不甚远,然尚厮留其众。
曩者,朕之不明,以军候弘上书言“匈奴缚马前后足,置城下,驰言:“秦人,我匄若马。”
又汉使者久留不还,故兴遣贰师将军,欲以为使者威重也。古者卿大夫与谋,参以蓍龟,不吉不行。
乃者以缚马书遍视丞相、御史、二千石、诸大夫、郎为文学者,乃至郡属国都尉成忠、赵破奴等,皆以“虏自缚其马,不祥甚哉”,或以为“欲以见强,夫不足者视人有余”。
《易》之卦得《大过》,爻在九五,匈奴困败。公军方士、太史治星望气,及太卜龟蓍,皆以为吉,匈奴必破,时不可再得也。
又曰:“北伐行将,于鬴山必克。”
卦诸将,贰师最吉。
故朕亲发贰师下鬴山,诏之必毋深入。
今计谋卦兆皆反缪。
重合侯得虏候者,言:“闻汉军当来,匈奴使巫埋羊牛所出诸道及水上以诅军。
单于遗天子马裘,常使巫祝之。
缚马者,诅军事也。”又卜“汉军一将不吉”。
匈奴常言:“汉极大,然不能饥渴,使一狼,走千羊。”
乃者贰师败,军士死略离散,悲痛常在朕心。
今请远田轮台,欲起亭隧,是扰劳天下,非所以忧民也,今朕不忍闻。
大鸿胪等又议,欲募囚徒送匈奴使者,明封侯之赏以报忿,五伯所弗能为也。
且匈奴得汉降者,常提掖搜索,问以所闻。
今边塞未正,阑出不禁,障候长吏使卒猎兽,以皮肉为利,卒苦而烽火乏,失亦上集不得,后降者来,若捕生口虏,乃知之。
当今务,在禁苛暴,止擅赋,力本农,修马复令,以补缺,毋乏武备而已。
郡国二千石各上进畜马方略补边状,与计对。
朕即位以来,所为狂悖,使天下愁苦,不可追悔。
自今事有伤害百姓,糜费天下者,悉罢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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